虹膜,人的眼睛瞳孔和眼白之间的环状组织,包含了丰富的纹理信息,是每个人身上独一无二的“身份密码”。
虹膜识别技术是目前精确度最高的生物识别技术,也是模式识别与计算机视觉专家、中国科学院院士谭铁牛十多年来潜心研究的领域。
18年前,谭铁牛放弃了英国知名学府的终身教职举家回国,敏锐地瞄准了虹膜识别这一研究领域。“当时虹膜识别技术在国际上刚兴起,国内还是空白。”谭铁牛说,“我认定这个领域国家一定有需求,它不仅关系着个人身份安全,也是维护公共安全、国家安全的重要保障。”
回国前,谭铁牛已经在英国学习工作了近13年,夫妻二人都捧着英国雷丁大学的“铁饭碗”。他的事业节节上升,在学校备受器重,在学术界也已小有名气。尽管如此,谭铁牛也一直关注着国内的科技发展,希望找到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
后来,中科院向全球招聘一名模式识别领域的学科带头人,谭铁牛立刻递交了申请书。经过激烈竞争,他成功入选。
谭铁牛和妻子双双递交了辞职书,卖了房子车子和所有家当,全职回国。周围的朋友觉得不可理解,毕竟当时国内的工作与生活条件同英国相比还有很大差距,纷纷劝他为自己留条后路,但他却说,要“革命”就要“彻底革命”!
回国后,34岁的谭铁牛选择了从零开始发展中国自己的虹膜识别技术。他始终坚持一个信条:要做既“顶天”又“立地”的科研。所谓“顶天”就是瞄准国际学科前沿;“立地”就是了解国家需求,并把科研成果及时转化为现实生产力。
“当时,我们面临着很大的挑战,关键技术和设备由于封锁无法从西方国家获得,采集虹膜图像的设备都是我带着学生从零开始自主研制的。”尽管如此,谭铁牛仍觉得心里踏实、很有干劲,“因为是在为自己的国家奋斗,是以主人翁的身份干事。”
回国伊始,科研条件与国外没法比,“最开始我和研究所所长及另一位老师挤在一间办公室,办公桌也是两个桌子拼成的,高低不平。日夜连轴转是常态,深夜下班时单位的大门已经紧锁,我只好翻大铁门出去。当时北京正在建设四环路,我不会骑车,经常在半夜徒步穿过四环路工地回宿舍。”回忆起这些,谭铁牛面带微笑。
十多年来,谭铁牛带领团队瞄准国际学科前沿、紧扣国家发展的战略需要,不断攻克技术难关,提出了自己的基础理论,掌握了数据源头,参与制定国际标准,虹膜识别技术十几年内实现多次技术跨越。
他总说,创新首先要有自信,要大胆提出新想法,开辟新方向,尝试新手段,同时还要有别人没有的“绝招”。
“比如虹膜识别首先要给眼睛拍照,眼睛上的反光点,别人认为是无用的数据,我们却用它来判断人和摄像头的距离以便快速拍摄到清晰的图像。别人没想到的,我们想到了,就比别人领先了一点。”
眼睛半睁,可以识别;戴上美瞳片,可以识别;甚至隔着3米远看一眼,也能识别……在这个领域最顶尖的刊物上,关于虹膜识别的文章,四分之一多出自谭铁牛的团队。他们还建立了目前国际上规模最大的共享虹膜图像库,被12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15000多个科研人员和团队请求共享使用。
而在谭铁牛看来,比发表论文更有成就感的是自己创造的成果能够不断服务国家、造福百姓。
如今,谭铁牛团队研发的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虹膜识别技术已经在煤矿工人考勤、银行金库门禁、边境安检通关、考生身份验证等领域实现应用,占据了国内虹膜识别市场70%以上的份额,还通过技术授权在国际上首次大规模应用于银行ATM机。
此外,他们还研发了智能视频监控系统等系列产品,在北京奥运会安保等中得到应用;研发的步态识别技术也正在实现产业化。
这几年,谭铁牛承担了越来越多的行政工作,但他从未远离科研一线。白天,作为中科院副院长的他要处理各种纷繁的工作;下班后、周末、假期,就是他做科研的时间。
他始终关注着国际前沿的发展,把握着团队的学术发展方向,并不遗余力地培养年轻人,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经验和科研方法教给年轻人,经常晚上在实验室和学生讨论问题直到深夜。
回国近20年,谭铁牛愈发坚信自己当初的选择。“回国后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责任感和幸福感。今天中国的发展与我刚回国时已不能同日而语,我很欣慰自己参与了这个过程,做出了一些微薄的贡献。”他说。